经济第一大省，渴望下一个“爆款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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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命人”的旅程(lǚchéng)已经结束，但《黑(hēi)神话：悟空》对行业的影响，还在继续。

在刚刚落幕的文博会上，广东发布《关于(guānyú)推动广东网络游戏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》（以下简称(jiǎnchēng)《措施》），希望带动提升全省游戏产业创新能力与(yǔ)国际竞争力。

据(jù)当地媒体报道，这是广东(guǎngdōng)首次针对游戏产业出台专项政策(zhèngcè)文件。作为名副其实的“游戏大省”，这意味着，广东新一轮“攻势”即将拉开。

放眼全国，游戏产业正迎来新一轮发展风口，而“老玩家(wánjiā)”广东正迎来实力强劲(qiángjìng)的“挑战者”。

根据《2024年广东(guǎngdōng)游戏产业发展报告》，去年(qùnián)，广东游戏产业营收规模达到2604.31亿元，同比增长(zēngzhǎng)6.26%，但全国占比从2023年的80.9%下降至79.94%。这背后的主要原因(yuányīn)，是“广东游戏在2024年新品上线数量较其他地区少”。

图片来源：“广东省游戏产业协会(chǎnyèxiéhuì)”官微

对此，本地媒体不断发问，如何打造“粤产《黑神话：悟空》”——其开发商游戏科学曾出走广东，最终让浙江成为“首款国产3A游戏大作”的诞生地。广东省委宣传部副部长、省新闻出版局（省版权局）局长倪谦也指出(zhǐchū)，《措施(cuòshī)》核心任务是要破解(pòjiě)“精品爆款少”的难题，大力支持原创网络游戏(wǎngluòyóuxì)精品生产(shēngchǎn)。

上一轮游戏周期内，广东曾(céng)是“爆款”游戏的中心，仅腾讯一家就曾孕育出现象级手游《王者荣耀》和国产版“吃鸡”游戏《和平精英》等。在外界看来，端游周期通常(tōngcháng)在三到五年、手游则(zé)更短，广东游戏行业，是否能踏上(tàshàng)新的周期？

今年11月，《王者荣耀》即将迎来10周年。对于(duìyú)今年的(de)周年活动，玩家米娅（化名(huàmíng)）并没有太大的期待。作为开服玩家，她仍保持着每周上线的频率，不过更像是一种维系了很久的习惯(xíguàn)和情感联结。对于这(zhè)款业内堪称“长寿”的游戏，她最大的感受是，现在上线的好友越来越少了，就连每年周年的共创(gòngchuàng)夜活动，近年来声量似乎也小了很多。

从数据上看，《王者荣耀》仍(réng)是最赚钱的游戏之一。据移动(yídòng)应用市场研究公司AppMagic公布的2024年全球(quánqiú)手游收入榜单，《王者荣耀》去年在苹果App Store和Google Play商店的预估总收入高达18.7亿美元（约合135.3亿元(yìyuán)人民币(rénmínbì)），继续蝉联全球手游收入榜首。

但(dàn)后起之秀已然形成奋起直追之势。

去年，作为《恋与制作人》的(de)续作，由上(shàng)海叠纸游戏开发的《恋与深空》年初上线后，一年内4次冲上苹果iOS畅销榜总榜第一，超越《王者荣耀》和抖音(dǒuyīn)。iOS畅销榜被称为“氪金榜”，统计的是app内消费金额，其“吸金”能力可见一斑。

更(gèng)早前，有关“《王者荣耀》地位(dìwèi)不稳”的(de)讨论已然出现在与多款游戏的比较中。另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公司是同样来自上海的米哈游，根据AppMagic估算，其2023年上线的《崩坏：星穹(xīngqióng)铁道》，在苹果App Store和Google Play商店的总收入达到8.709亿美元(yìměiyuán)（约63亿元人民币），而更具(gèngjù)标志性的《原神》，同年狂揽7.301亿美元（约52.8亿元人民币）。

在玩家(wánjiā)群体中，这些游戏的共同名称是二次元游戏，简称“二游”。它们通常与二次元文化相关，因赛璐璐审美风格、偏重内容(nèiróng)而(ér)非游戏性脱颖而出(tuōyǐngérchū)。网易旗下《阴阳师》拉开国内二游风潮，但风势逐渐北上，最终在上海形成规模。

如今，在(zài)米哈游、叠纸、莉莉丝(lìlìsī)和鹰角“上海二游F4”带动下，上海不仅被冠以“二游重镇”之称，还逐渐开始决定潮流涌动的方向，带给广东游戏(yóuxì)厂商来自“二次元(èrcìyuán)”的“震撼”。在不久前(bùjiǔqián)国家新闻出版署公布的最新一批国产网络游戏审批结果中，多款获批的二次元游戏成为游戏新热潮。

对于(duìyú)广东游戏产业来说，比起尚待破圈的二游“后备军”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的现象级爆发，则是来自杭州(hángzhōu)的“正面冲击”。

图片(túpiàn)来源：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官网

尽管(jǐnguǎn)仍有媒体将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算作“深圳制造”，但在(zài)这场国产3A游戏的(de)盛宴中，广东(guǎngdōng)的角色已经偏向“幕后”——游戏科学的多位主创曾在腾讯工作，属于广东培养的游戏人才；在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立项后，腾讯又给予了技术和资金支持。

不过最终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在浙江诞生。被问及为何从深圳迁往杭州时，游戏科学创始人冯骥(féngjì)曾(céng)直言，这里“节奏没有深圳那么快，房价也不太高，大家能够耐得(nàidé)住性子”。

回顾我国游戏30年(nián)历史，广东(guǎngdōng)似乎一直是潮流引领者和“爆款”制造者。

中国音像(yīnxiàng)与数字出版协会副秘书长、游戏(yóuxì)工委秘书长唐贾军曾指出，我国游戏产业发展曾经历四个阶段，不同省市(shěngshì)在其中扮演了不同角色。

上世纪90年代，随着(suízhe)主机游戏兴起，我国最早一批游戏公司在北京(běijīng)诞生。很快，端游时代来临，上海游戏公司选择(xuǎnzé)代理海外游戏，包括盛大的《传奇》和九城的《魔兽世界》；而在广东，网易开发(kāifā)的《梦幻西游》“破土而出”，成为最长寿的国产游戏IP。也是(shì)由此开始，广东游戏的“爆款”潜质逐渐显现。

到了2010年代(niándài)，随着智能手机和移动(yídòng)互联网普及(pǔjí)，我国迎来手游时代。北京、上海和广东三足鼎立之势基本形成，而广东凭借腾讯、网易两家“大厂”，逐渐走上引领潮流的宝座。

数据显示，到2016年，广东(guǎngdōng)游戏营收规模达到1345.2亿元，占全国比重超七成。其中，广州科韵路也因网易、三七互娱、趣丸等(děng)游戏厂商聚集而走入(zǒurù)“聚光灯”下，仅一条路游戏营收就(jiù)占全国近三成。

图片来源：广州(guǎngzhōu)天河发布

为何到现在，“精品爆款”又成了广东(guǎngdōng)之所急需？

从(cóng)某种意义(mǒuzhǒngyìyì)上说，“广东造”手游曾重塑了游戏行业的发展逻辑。以广州(guǎngzhōu)为例，游戏产业分析师张书乐曾撰文指出，广州庞大的游戏工业体系下，一些(yīxiē)游戏厂商逐渐变得“不思进取”，他们带给了玩家(wánjiā)“氪金伤肝”的游戏体验，也拉开了“买量加速游戏内卷”的潮流，甚至破坏游戏产业生态的“山寨、换皮”等套路，也开始出现。

这或许满足了当时游戏(yóuxì)行业抢占市场(qiǎngzhànshìchǎng)份额所需，但随着消费走向细分，擅长小众赛道的上海，逐渐开始开辟出新的游戏时代。

也是在2010年之后，上海二游(èryóu)公司先后成立。他们与当时国内不断发展的二次元文化相向而行，最终带动了二游爆发。到2023年，15款二游扎堆上市，不仅让(ràng)当年二游收入大增——根据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发布的《2023年中国游戏产业(chǎnyè)报告》，增速高达(gāodá)31.1%；也让“广东(guǎngdōng)大厂为什么没有抓住二游”的讨论变得热烈。

上海社会科学院(shèhuìkēxuéyuàn)信息所科技创新研究室主任王兴全曾指出，翻看这些企业创始人的(de)履历，不乏同人社、二次元玩家等标签(biāoqiān)“伏脉千里”。换句话说，上海的二次元城市氛围才是其二游兴起的重要原因。

眼下，广东已然加速(jiāsù)追赶。

去年，库洛游戏开发的《鸣潮》上线，曾被外界视为有望比肩《原神》的二游，依据之一是其5.5亿元的年均研发成本。运营一年以来，虽然体量尚(shàng)不及(bùjí)《原神》，但其声量已经不小。本地媒体无不骄傲地提及，TGA老板曾转发《鸣潮》宣传片，苹果CEO库克甚至(shènzhì)亲临(qīnlín)库洛游戏现场，并点赞“无与伦比的体验(tǐyàn)”。

图片来源：库洛游戏(yóuxì)官微

而比起追随潮流，广东不缺(bùquē)引领趋势的基础。如张书乐所说(suǒshuō)，历史积淀是(shì)广东的优势，在任何游戏门类上，都具有完整的产业链，甚至“一顿下午茶的时间(shíjiān)，可以凭空集结出一个游戏研运的团队”。面对游戏产业的新机遇，如何梳理产业链优势、从源头开始(kāishǐ)延长各类游戏链条，正是摆在广东面前的课题。

一个例子是与二游伴生(bànshēng)的“谷子经济”。

去年(qùnián)10月，《恋(liàn)与深空》曾创下令人惊叹的“战绩”。当男主新一批“谷子”在天猫商店上线，“不到(búdào)1分钟，网页显示售罄；不到半小时，预估营收达1亿（元）”。

对于二游玩家朱清（化名）来说，这只能说是小场面。对于每一批《恋(liàn)与深空》的新谷，她基本上都会收入(shōurù)囊中，即便“一块铁片（徽章）就要(yào)卖30元”。对于难(nán)抢的限定谷，她还(hái)会在二手网站上蹲守，甚至不惜溢价数倍拿下。谷子只是第一步，为了更好地展示，她还要搭配定制“谷美”、抢购“痛包”，一套流程(liúchéng)下来，“比在游戏里的开销要高出不少”。

《恋与深空》绝非孤例(gūlì)。去年“双11”购物节，米哈游天猫旗舰店甚至成为第一个销售额破亿(yì)的潮玩品牌旗舰店，总成交额超过(chāoguò)泡泡玛特。据艾媒咨询数据，2024年中国泛二次元及周边市场规模为5977亿元，2029年有望达到8344亿元，成为全球泛二次元内容成长(chéngzhǎng)最快(zuìkuài)的市场。

这些上海(shànghǎi)游戏的谷子，又离不开广东工厂的支持。

有行业媒体发现，米哈游选择的谷子供应商(gōngyìngshāng)，普遍是有十年以上生产经验(jīngyàn)的工厂，大多位于东莞、深圳和上海。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有马口铁徽章来自深圳，色纸来自上海，而亚克力挂件、立牌和毛绒玩具(máoróngwánjù)则(zé)大多来自东莞。

在(zài)张书乐看来，谷子经济作为国内新兴经济形态，在中国(zhōngguó)不应该单纯从动漫这个弱项上爆发，更应该借助游戏这个长项快速打造IP森林。广东有(yǒu)20多年(duōnián)国产原创游戏的积淀，拥有足够多的“库存”，都可成为最有效的突击力量。

而在二游之外，广东也将视线投向更多(duō)游戏品类。

在外界(wàijiè)看来，此次《措施》的(de)一个亮点是对“小程序游戏”的强调。去年，广东(guǎngdōng)小游戏营收规模达262.92亿元，同比增长119.1%，占(zhàn)全国小游戏营收的66%，被视为广东游戏的新爆点。但如果说《黑神话：悟空》是理想主义的选择，小游戏则(zé)更多(duō)是现实生存的方向，如何用小游戏定义“精品”，或许也是广东游戏面临的一大考验。